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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卷:花好月緣147 心意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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現在看他,從容平靜和平日裏沒有不同。

再看自己從昨晚開始直到現在,又是生氣又是羞赧還把眼睛給哭腫了……是不是自己太過敏感,或者小題大做了?

齊宵對她如何,是什麽性子她心裏很清楚,也相信他,既是這樣自己又何必氣成這樣,為了這點難以啟齒的小事,弄的彼此不愉快。

她暗暗嘆了口氣,有些氣餒的看了眼齊宵又端了茶盅心不在焉的喝著。

齊宵打量著她,就見她時而皺眉,時而嘆氣在那邊輾轉難安的,他亦是嘆了口氣,柔聲道:“不是有話要說?”

“哦。”她不想說了,忽然覺得自己這氣生的有些莫名其妙,擺手道,“也沒什麽緊要的事,改天再說也不遲,我去睡覺了。”

齊宵視線落在她垂頭喪氣的背影上,眉頭越蹙越緊,眼底眉梢都是愧疚,他壓了心裏的沖動,頷首道:“那你先休息,我去書房,手中還有些折子未閱完。”

蓉卿頭也不回的擺擺手:“去吧,我睡了!”就上了床拱在床裏面,扯了被子將自己裹的嚴嚴實實,過了一會兒就聽到齊宵的腳步緩緩的出了門。

蓉卿卻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,也說不清什麽感覺,就覺得心裏難受,悶悶的像是被人攥著的感覺,她不由翻身起來給自己倒了杯茶,也不管冷熱咕咚咕咚的喝完,閉著眼睛垂著頭又鉆回被子裏。

迷迷糊糊間,仿佛被人緊箍在懷裏,低沈而壓抑的呼吸聲在她頭頂上響著,她本能的翻身抱著他,喊了一聲:“齊宵!”就聽到他嗯了一聲,蓉卿聽到回應心裏就踏實下來,朝他懷裏拱了拱,一只手輕緩的撫著她的後背,像是要打算將她後背上的骨頭細數一遍似的,認真而仔細,蓉卿咕噥道,“癢!”

可那只手還是沒停,蓉卿忽然一個激靈醒了過來,齊宵這是怎麽了?

她睜開眼睛昂頭看他,齊宵察覺她醒過來,朝著她微微一笑:“把你吵醒了?”見她眼睛紅紅的,他皺著眉頭滿目的心疼。

“你怎麽了?”蓉卿狐疑的看著他,“是遷墳的事情令你心情低落,還是朝中出了什麽事?”

齊宵摸著她的臉:“沒有,一切都很順利。”未松開的手一直流連在她背上,蓉卿皺了眉頭搖搖頭道,“你從昨天晚上開始就不對勁,你別瞞著我,是不是出什麽事了?”有些緊張的抓了他的衣袖。

她那麽羞愧,傷心之後,擔心的還是自己的,一時間齊宵心被什麽力量重重擊到,他拉過蓉卿緊緊摟在懷裏,低聲的呢喃嘆息道:“寶貝兒,我沒事,你別擔心!”她就像是他身體的一部分,不,甚至比他身體的一部分還要難以割舍和疼惜,他想捧著她在手心裏,讓她永遠嬌艷綻放著,不受風吹更不必經受磨礪!

“齊宵。”蓉卿見他這樣越發覺得不安,“你到底怎麽了。”這樣的行為太反常了。

齊宵嗯了一聲,拍了拍她的後背,道:“真的沒事。”蓉卿本就沒有睡意,這會兒被他一弄更加睡不著,她索性推開他翻身坐起來,很嚴肅的打量著齊宵,道,“我們說好了,不管什麽事都不瞞著對方的!”

齊宵微微一楞,蓉卿很少用這樣的帶著一絲警告和提醒的語氣和他說話,他看著蓉卿顯得有些猶豫。

“你昨晚就很奇怪。”蓉卿咬著唇瓣,想到昨晚的事又忍不住紅了眼睛,“事後也沒有半句解釋,今天也是。你到底是因為什麽事,你不說我猜不到你的意思,心裏會忐忑,會不安,會難受!”話落,忍了一天的眼淚還是落了下來。

他們在一起這麽長時間,似乎還沒有過這樣的局面,每一次只要稍稍有些摩擦他們能立刻感覺到,處理的方法不是他退步,就是她妥協,彼此不必溝通總能默契的去做令對方高興的事情,所以,當昨晚她自認齊宵會和她一樣高興時,齊宵給她的反應令她一時間難以接受,也就少了原本該持有的冷靜,是被他寵著捧著以至於她也有些任性蠻不講理了?

今天一天她也想過這個問題,可是沒有答案,人是很奇怪的,對待每一個身邊不同角色,容忍和接受的程度以及包容性都是不同,比如愛人,比如孩子……她是否任性,這取決齊宵對她的容忍度,如果愛自然沒有這個詞,如果不愛,哪怕她的要求合情合理,他也會煩躁的難以忍受。

想到這裏她越發的焦躁,眼淚簌簌的落下來,就覺得仿佛世間所有的委屈,這一刻都堆積在她的心頭上。

齊宵見她哭,臉色一變騰的一下坐起來,一邊手忙腳亂的給她擦著眼淚一邊緊張的語無倫次:“你別哭,你別哭!”心疼的捧著她的臉,柔聲道,“寶貝兒你別哭,是我不對,我錯了!”

蓉卿淚眼朦朧,越發的委屈,口齒不清的問道:“那你說,你錯哪裏了。”

“我……”齊宵張了張嘴話到了嘴邊,又吞了下去,重覆方才那句我錯了,你別哭了。

蓉卿心頭一轉,擰了眉頭邊哭邊打量著他,是什麽話說了一半就收了?她想到昨晚他身體的反應和最後的克制,又看到他此刻的隱忍和無奈還有毫不掩飾的心疼,蓉卿眼淚落了更兇,心頭卻是一怔想到什麽……

“乖!”齊宵摟著抱著,像是捧著一件稀世珍寶般的小心翼翼,“把眼睛哭腫了。”

蓉卿揪著他的衣襟,眼裏水汪汪的越發的楚楚可憐,她抽泣著賭氣道:“腫了就腫了,左右你也不關心我,早就把我們以前說的話忘了。”齊宵眉頭皺的越發的緊,語調不安的否認道,“怎麽會,別胡思亂想。”捧著她的臉細細碎碎的親吻著她面頰眼角的淚珠,蓉卿的視線始終不離他,齊宵的掙紮和無奈她亦是看的清清楚楚,“那你告訴我,到底是因為什麽事。”很執著的看著她。

齊宵見她這樣,就沈沈的嘆了口氣,將她摟在懷裏,頓了許久才遲疑的開口道:“你……小日子是月中。”有些尷尬的咳嗽了一聲。

一瞬間,蓉卿撥雲見日般的明白過來,她收了哭勢擡頭看著他,就想到了自從肖玉磬生產完後,她每每和他討論孩子,他都是一副應酬的態度,尤其是唐氏生完後,他明明很喜歡翼哥兒,卻只是瞟了一眼。

他果然是被她們生產過程中所謂的九死一生驚著了。

就因為這樣,他擔心她,害怕她也會如此,擔著生產的風險,所以他寧願委屈自己,也不願讓她冒險。

子嗣啊……與齊家與他而言,有多重要。

一時間,心裏的感覺仿佛像是碎了五味瓶般,眾多滋味糾纏融合在一起,她又心酸又無奈:“你就是為了這個才會……”

齊宵也有些氣餒,他自己也不好受,無奈的點了點頭。

蓉卿又好氣又覺得心疼,她輕聲道:“你是怕我有孕,才想著避開這些日子?”她曾聽李媽媽耳提面命的說過,蕉娘也和她說過,小日子過後的十天到下一次來的十天前,這段時間行房最容易懷孕。

這個到是沒有多大的誤差,和她理解的排卵期相似。

可是總不能就是因為這件事,他就要忍著委屈自己吧,蓉卿被他氣笑了了,看著齊宵點頭,她道:“那以後呢,你就打算這樣?”

畢竟是女人的事情,齊宵並不是很懂,他能知道這些還是特意翻過書的結果,被蓉卿一問他理所當然的回道:“過了這十天即可。”面頰微紅有些尷尬的樣子。

“這可不一定。”蓉卿一本正經,“別的日子一樣有可能。”

齊宵的臉色一變,眉頭深鎖,在深思的樣子,只是這個問題,似乎很難有答案。

“齊督都。”蓉卿也學著他的樣子捧著他愁著眉頭的臉,心頭裏所有的不快,也在他鄭重其事的思考中煙消雲散,“你是不喜歡孩子才會這樣?”

孩子?他比任何人都想要有一個完整的家,讓他愛的人在乎的人活的恣意,像他小的時候和齊皓圍著爹娘打鬧的樣子,不管他們多吵他們都只是微笑寵溺的看著,那樣的感覺在他的記憶中鐫刻成美好的畫面,溫馨而溫暖。

可就是因為這樣,他才不敢冒險,他可以金戈鐵馬革裹屍,可他不能讓蓉卿擔一點風險,哪怕這樣的風險在別人眼中並不算什麽!

齊宵沒有回答,可蓉卿卻已經有了答案,他是喜歡的,和她一樣他們彼此都渴望完整的家,蓉卿紅了眼眶抱著他道:“你真傻!”卻傻的令她心疼,“別人能經歷承受的,我也可以,這種事也靠運氣的,我覺得我的運氣很好!”

“丫頭。”他聲音沈沈的,“我不想失去你,所以這樣的運氣不要去碰,就待在安全的範圍內,就這樣到永遠。”沒有蓉卿,他連想都不敢想。

他一向很倔,但凡做了決定很難被改變,蓉卿並不催他,點著頭道:“我知道,我知道。”

齊宵松了一口氣,抱著她輕聲道:“昨晚……”他頓了頓,想到她掩著被子哭時,他更是心痛如絞,“對不起!”

“我昨晚也不對,應該問問你的。”她嘆了口氣,覺得在感情的問題上,他們都是在摸索著前進,“以後有事我們商量著辦,就不會有這樣的誤會了。”

齊宵頷首,拉著被子將她裹著,連著被子一起將她摟在懷裏,低眉凝視著她,過了許久他很認真的點了點頭。

蓉卿失笑,就覺得這樣的齊宵很可愛,像個孩子一樣,執拗倔強。

“要不要敷眼睛。”他摸了摸她有些紅腫的眼睛,蓉卿點頭,“明天家裏要來好多人,我這樣醜死了。”一頓,嘟了嘴道,“都怪你!”

齊宵頷首,又說了對不起,蓉卿失笑把手從被子裏探出來,愛憐的摸著他的臉,輕聲道:“不用說對不起。”齊宵松開她去凈室打了水來,擰了帕子給她敷著眼睛,蓉卿躺在他的膝頭,道,“你明日幾時回來。”

“去過衙門就回來。”齊宵又重新擰了一下,低聲道,“你若是忙不過來,就請樺嫂嫂來幫忙。”

蓉卿點頭,道:“我都安排好了,你不用擔心。”一頓又道,“再說,四嫂那邊我也打了招呼,她也會過來!”她說的四嫂是唐氏。

齊宵頷首,敷了一刻見她好了一些,就熄了燈摟著她躺下,蓉卿在他懷裏拱了拱,齊宵僵硬的抱著她,一動不敢動,蓉卿抿唇輕笑低聲道:“我好困。”

“那……早點睡。”齊宵應了一句,輕拍著她哄著她睡覺。

蓉卿忍著笑咕噥了一句,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,齊宵卻是一夜不敢動睡意全無,腦海裏滿是蓉卿或笑或怒,或衣衫半掩或方出浴時的氤氳迷離……懷中的身子更是柔軟的令他心醉……

燈熄後,房外蕉娘輕輕笑了起來,披著衣裳朝明蘭揮揮手:“快回去睡覺。”輕手輕腳往回走,明蘭扶著蕉娘低著聲音問道,“奶奶這是和五爺和好了?”

“什麽和好了。”蕉娘瞪眼,心情愉悅的敲了明蘭的頭,“你何時見過他們紅過臉。”

明蘭想想也是,奶奶最清楚五爺的性子的,五爺呢,也舍不得奶奶受委屈,所以她還真是沒有見過兩人有過不愉快。

“反正沒事就好。”明蘭笑著道,“昨兒一天奶奶都不說話,嚇的我們心驚肉跳的,現在總算雨過天晴了。”她腳步輕快的往回走,蕉娘回頭看看臥室裏,笑著搖了搖頭。

蓉卿睡了一刻,就聽到齊宵起床的聲音,她喊道:“你起床了?”齊宵了嗯了一聲,在她嘴上啄了一下,蓉卿拉著他的衣袖不撒手,“那你早點回來。”

“知道了,你多睡會兒。”粉嘟嘟的塗了蜜糖般的唇瓣,瓷白如玉般瑩透的皮膚,正迷蒙看著她的雙眸,像是染了晨曦的輕霧,叫他看不清晰,心卻化了一般,情不自禁的又躬身摟著她親了又親,蓉卿嘟囔著回應著,巴著他不撒手,齊宵輕笑捏了捏她的鼻子才起身離開。

他提著劍在後院練了半個時辰,回去梳洗後便去了早朝,蕉娘服侍蓉卿起床,見她眉目含笑哪裏還有昨兒的郁悶,笑著道:“今兒穿哪件衣裳?”

“穿那件茜紅的吧。”蓉卿想了想,“配著祖母給的藍寶石耳墜和步搖,還有皇後娘娘賜的鳳頭釵,其它就隨意些不必講究。”她是這裏的主母,不似以前素淡些覺得好看,今兒又是她做東,自然要莊重。

蕉娘應是,找了一件茜紅色對襟通袖襖出來,衣襟上用金線滾了邊,配著藍寶石的耳墜和步搖,既顯得端莊又不會太過沈悶,蕉娘打量著她欣慰的道:“我們八小姐真的是長大了。”

蓉卿失笑,挽著蕉娘去吃早飯:“我總得長大,若是一直不懂事,您可就得看我頭疼了。”蕉娘笑著搖頭,回道,“你若能做一輩子的孩子,我高興還來不及呢。”能做一輩子沒有心事的孩子,也是福氣啊。

蓉卿笑著點頭。

吃了早飯,又召了府裏的管事來見面,廚房裏是劉全有家的管著,茶水房則是常媽媽,回事處是崔媽媽,兩人一個是齊宵母親留下來的老人,跟著她來新府裏,一個是她陪嫁裏原本的粗使婆子,但人很機靈也很勤快,蓉卿就提拔了她。

園子裏丫頭婆子原先是蕉娘管著調配的,但蓉卿怕她太累,就丟給了了徐媽媽,她和常媽媽一樣都跟著從涼國公府過來,人也牢靠話不多,辦事周全讓人放心。

“丫頭婆子也不能全部留在這裏,後院也放幾個人,再調兩個會梟水的小廝去,怕到時候有人過去游玩。”蓉卿和徐媽媽說完,又回頭對蕉娘道,“多擺置些椅子在正廳裏頭,杌子先置在書房裏,人到了搬來也方便。”

蕉娘點頭應是,蓉卿又吩咐丫頭們:“……你們進府裏雖有些日子,也都調教過規矩都懂,可真正經手的今兒還是頭一回,到時候來的人多,你們都打起精神來應付著,不懂或拿不定主意的,就私下裏互相商量著辦,若不然就去和主事的媽媽討主意。”

各人紛紛應是,蓉卿擺著手:“都去忙吧。”

眾人這才散了!

天放了大亮,蓉卿由蕉娘陪著又巡視了一番,二夫人,樺大奶奶和洵大奶奶以及連二奶奶聯袂而來,蓉卿笑著迎她們,二夫人就攜了她的手,笑道:“昨兒晚上老太君就打了招呼讓我們今兒早點過來,我們也打定了主意,雖不能幫什麽忙,但也能撐撐場子。”

“我心裏正沒底,有二嬸和三位嫂嫂在,我總算是松了一口氣。”蓉卿笑著朝三人行禮,又道,“這會兒還沒有人到,二嬸和兩位嫂嫂先進去坐會兒。”蓉卿也不能真的使喚她們。

二夫人笑著點頭,樺大奶奶道:“我去廚房給你瞧著點兒。”又指著洵大奶奶,“讓她去給你看顧著茶水肆,不能讓她去廚房。”

引得大家都笑了起來,連二奶奶道:“那我就陪著二嬸在正廳陪客吧,一會兒人來五弟妹忙起來,總要有人看顧,祖母應該還有會兒到。”蓉卿笑著道謝,大家都散了各自去準備。

她剛轉了身,外頭就有婆子來報:“壽山伯的祝夫人和祝二奶奶來了。”蓉卿忙頷首提著裙擺去迎,就見祝夫人帶著齊丹鷺娉婷而來,祝夫人比上一次瞧見時瘦了點,蓉卿過去行了禮,道,“聽嫂嫂說您前些日子染了風寒,身體可大好了,我原想去,可當時有孝在身,就……”祝夫人擺擺手,笑道,“齊樺媳婦兒都與我說了,你剛搬過來事情多的很,不去也罷,我也只是小病,不用擔心。”

蓉卿笑著點頭,又和齊丹鷺行禮,齊丹鷺和連二奶奶是正經的姑嫂,相貌上像極了四夫人,個子小小的很精神的樣子,但要比四夫人更為和氣一些,“弟妹別客氣,你忙你的,我和婆母自己去就好了,都是一家人!”

“現在人也沒到,我陪著您們走走。”蓉卿滿臉的笑容,問起齊丹鷺的兩個孩子,“都挺好的吧,怎麽也沒有帶過來。”齊丹鷺比齊皓小半歲,大兒子八九歲了。

“皮的跟猴兒似的,帶來了還不知道怎麽鬧騰。”齊丹鷺無奈的搖搖頭,問起齊宵來,“去衙門了?”

蓉卿點頭道:“一早就走了,不過說是中午就回來。”雖沒有請男客,但有齊宵在,若是有男客來他也要招待。

三個人說著話到了正院,祝夫人打量著院子裏的擺設,頷首道:“成寧公主向來是講究的人,這院子我原也來過一次,如今瞧著比以前還要精致些。”又看著蓉卿,“真是能幹的。”

蓉卿紅了臉,正要說話,這邊婆子來回稟道:“德慶侯曹夫人來了。”她應了一聲,祝夫人已經開口道,“趕巧了,我和你一起去迎迎。”又回頭吩咐齊丹鷺,“你也別閑著,瞧著自己能做什麽,也搭把手。”

齊丹鷺應是。

蓉卿笑著朝齊丹鷺行禮,跟著祝夫人重新往外走迎曹夫人,走了幾步祝夫人轉目看著她,開口問道:“你五嬸是不是來你這裏,求你保媒了?”

看來這事兒大家都知道了啊,蓉卿也不瞞著,點頭道:“是!五嬸確實提過這件事。”

“你別搭理她。”祝夫人笑容很冷淡,“肖家雖家底單薄,可人家長子將來是要承嗣的,逸姐兒是什麽料她不知道我們還看不出來,就該本本分分的找個老實的嫁了,日子過的輕松點,哪有她這樣,上趕著往麻煩堆裏鉆,只瞧見權勢不想她女兒可能受得住。”

蓉卿對祝夫人的印象頓時好了一分,她這番話說的很中立,並沒有因為身份低估或是高看了誰。

只是祝夫人能這麽說,她卻不能應,笑著道:“我沒有姑母想的周全,只是有些不知道怎麽開口,也沒有這經驗。”祝夫人滿意的點點頭,道,“你做的對,一會兒肖夫人來了,她若是開口,我心裏有數,你是小輩說多了她嫉恨你。”

她這麽說,蓉卿求之不得,笑著點頭應是。

“你來的這麽早。”曹夫人已經帶著曹紅進了門,她和祝夫人早年就相識,這會兒見面也比尋常時隨意一些,祝夫人點頭道,“她也沒有辦過大宴席,我早點來幫著看顧點。”

“還是姑母貼心。”曹夫人笑著和蓉卿說話,蓉卿和她行禮,點頭應道,“是!”這邊曹紅和她行了禮,蓉卿陪著幾個人往裏頭走,祝夫人就和她道,“今兒還不知跑多少趟,有我陪著她們就成,你忙你的。”

蓉卿看向曹夫人,曹夫人點頭道:“聽你姑母的,我們都不是外人,你忙你的去。”蓉卿笑著應是,和曹紅道,“一會兒你逸姑姑過來,讓她陪你說話。”

曹紅應是,幾個人結伴而去。

剛送走曹夫人和祝夫人,這邊肖夫人到了,她一個人來的下了車蓉卿扶了她,肖夫人穿著一件胡灰色妝花緞褙子,帶著珊瑚紅的寶石耳墜,年輕雍容,蓉卿笑道:“怕您忙不能來,還想著遣個人去接呢。”

“這麽近,接什麽。”肖夫人說著笑道,“這個宅子可真是不錯,一進門我瞧見外院裏頭就精致氣派,你們住過來是對的!”蓉卿笑著應是,肖夫人又說起肖玉磬來,“若不是守孝,也能讓她來幫你。”

“筠哥兒離不開她,就是沒有孝我也舍不得勞動她,苦了我們筠哥兒。”她說著扶著肖夫人進去,肖夫人微微頓足,問道,“上次的時你四嫂和我說過了,沒讓你為難吧?”

蓉卿搖著頭:“沒有,就怕給您為難了。”肖夫人擺擺手,“齊府五房的小姐我也打聽了,人是不錯,只是……”她有些猶豫,蓉卿明白她的顧慮,頷首道,“您不用顧忌我,婚事是大事馬虎不得。”

肖夫人放了心,微微點頭,又四處看看,問道,“秦夫人,王夫人和陳夫人來了沒有。”

蓉卿搖頭,回道:“許是還有一刻。”話落,就聽到後頭有人笑道,“我說耳根子怎麽紅了,原是有人念叨我呢。”

蓉卿就和肖夫人一起回頭去看,就瞧見三位夫人結伴下了車,兩人皆是笑了起來,肖夫人對王夫人道:“我這不是想著你,所以念著,哪像你這沒心沒肺的,也不去我那邊坐坐。”

“我的夫人哪,我何嘗不想去,只是也要有空才成啊。”王夫人笑著又指著秦夫人,“不信你問她,我這段時間可是焦頭爛額的。”

秦夫人笑著點頭,陳夫人也是道:“她確實,忙的連喝口水睡個安慰覺的時間都沒有。”

蓉卿和肖夫人皆是一楞,問道:“怎麽了,可是家裏要辦喜事?”王夫人擺擺手,“哪是喜事,是我婆母病了,我到處求醫,也沒有起色,可不是愁死我了,害的我家王大人連來了幾封信催著問著。”王夫人和王彪的孩子都還小,上頭還有一位老母親。

肖夫人擔憂的問道:“怎生病了,太醫怎麽說?”王夫人看了眼蓉卿,嘆著氣道,“中秋節那天染了風寒,後面就一直沒好,原也沒有當回事,哪曉得一直拖到今天。請了太醫來瞧,外頭也喊了郎中,都說是風寒,可下了藥也沒見好轉!”

“這樣啊。”肖夫人嘆了口氣,“要不然再尋人去外頭找找看,年紀大了,有病拖著總是不好的。”若是太夫人去了,王彪可是要守孝的。

王夫人點著頭:“已經托人打聽去了。”說完擺擺手,“瞧我們,可是上門來賀喜的,說這些做什麽。”又看著蓉卿,“前些日子就知道你搬了,想著你許是要辦喬遷宴,就忍了忍,便是不請我們,我們也要來的。”

“怎麽會不請呢。”蓉卿笑著道,“落了誰也不能落了幾位夫人。”上一次涼國公府春宴,來的都是些伯公府的夫人,所以四位夫人只去了肖夫人一人。

幾個人說著話議著園子裏的景致,蓉卿怕她們累,要了滑竿來,秦夫人擺著手道:“走走就成,不用這些勞什子東西。”幾個人皆是笑了起來,陳夫人道,“江南的女子柔弱,咱們也要入鄉隨俗才是。”話落,就靠在秦夫人的臂膀上,秦夫人笑拍了她,“沒個正經的。”大家一陣笑,秦夫人又道,“我可裝不了那些,從北方出來的,學不來這一路三咳梨花帶雨的樣子。”

蓉卿喜歡和他們聊天,不會彎彎繞繞讓她覺得舒暢,便跟著幾個人往內院裏頭走著,又介紹著沿途的花花草草,一路笑著說到正院裏頭,祝夫人和曹夫人以及齊丹鷺正在正廳裏喝茶聊天,曹紅安靜的坐在一邊,二夫人和連二奶奶陪著聊天,很是熱鬧的樣子。

蓉卿陪著幾位夫人進去,彼此引薦後按身份坐了下來,蓉卿剛端了茶,這邊婆子來回:“南安侯的餘夫人和送過哦概念股的單夫人來了。”話落,正廳裏安靜了一刻,兩位夫人可是如今最炙手可熱的。

二夫人陪著蓉卿一起出去迎,餘夫人上次她見過,今兒穿著一件玫紅的對襟革絲褙子,笑瞇瞇的看著蓉卿,蓉卿行了禮,餘夫人道:“可是比春宴的時候還要標致。”蓉卿笑著說誇讚,餘夫人問道,“都來了哪些人?”

蓉卿一一答了,餘夫人笑著微微頷首,蓉卿又去和單夫人行禮,她的樣子讓蓉卿想到了華靜芝,高高瘦瘦的面容嚴肅不茍言笑的樣子,視線落在蓉卿身上,微微一打量,蓉卿暗暗挑眉道:“常聽五爺提起宋國公,就一直仰慕您,今兒總算是有緣得見了。”齊宵雖和單竟一平輩身份來往,可她和單夫人年紀相差太大,平輩之稱就有些不合適。

“五奶奶客氣了。”因著二夫人在,她們稱呼蓉卿依然只能用五奶奶的稱呼,“我身子不大利索,一直不常出來走動,五奶奶往後得空,也去我那邊坐坐。”

蓉卿笑著應是,和二夫人一起陪著兩位夫人進去,餘夫人笑道:“老太君可來了?”

“方才婆子來回了,說是一會兒就到。”蓉卿笑著道,“夫人先稍坐一刻歇歇腳。”

餘夫人微微頷首,轉目去和單夫人說話,二夫人就拉了拉蓉卿的衣袖,問道:“可請了太子妃和誠王妃娘娘?”蓉卿點了點頭,“下了帖子。”但楊氏身體不好,她和單氏又不熟,只是走個過場罷了。

“那就好,人家來不來是人家的事,我們不能丟了禮數了。”二夫人見著單夫人有些顧忌的樣子,沒有以往的活絡,蓉卿頷首應是,幾個人進了房裏。

過了一刻老太君帶著幾個兒媳和孫媳過來,蓉卿抱了翼哥兒在手裏,幾日不見翼哥兒長的白白胖胖的,越發的與齊皓相像,她笑著和唐氏道,“四哥看著是不是很喜歡?”

“嗯,一回來就看著他,有一次翼哥兒尿了,急的他要親自換尿布呢。”唐氏滿臉的甜蜜,說起齊皓來連眼睛都是亮的,蓉卿點了點頭,道,“您身體不好,先去裏間裏休息會兒,也免得朝著了翼哥兒。”唐氏身體很虛,臉色也一直蒼白的。

“嗯,那我去了,你有事喊我。”唐氏抱著翼哥兒去了客房,蓉卿就回去陪著幾位夫人說話,過了一刻誠意伯的劉夫人到了,她一到滿室就只聽得到她在說話,左右逢源沒有她不認識的人,不知道的事兒,蓉卿悄悄退了出來去了廚房,樺大奶奶見她過來,道,“飯菜都起鍋了,一會兒到了時辰就能上桌。”

“辛苦嫂嫂了,若不然我一個人真是分身乏術。”她話落,樺大奶奶就擺著手道,“這點小事,你和我客氣什麽。”

蓉卿笑著應是,就聽到外頭一陣吆喝:“太子妃駕到!”

蓉卿和樺大奶奶皆了一楞,樺大奶奶是沒有想到蓉卿不過辦一個喬遷宴到了這麽多人不說,竟連從不出來應酬的太子妃也來了,蓉卿卻是驚著楊氏的身體,她怎麽過來了。

“我去看看。”蓉卿和樺大奶奶打了招呼,就去了前頭,正廳裏諸位夫人都迎了出來,齊老太君朝蓉卿招招手,蓉卿走了過去,齊老太君低聲問道,“怎麽事先沒有聽說,可遣婆子來招呼過?”

蓉卿搖搖頭:“原以為不會來的。”齊老太君就了然的點頭,道,“那就好,太子妃難得出門,今兒卻破天荒來了你這裏,是天大的臉面,雖是倉促,你招待齊整了就成。”一頓又道,“外頭的事情就讓你二嬸去辦,一會兒你就陪坐著。”

“是!”蓉卿點頭應是,這邊單夫人和餘夫人正轉頭來看她,目光中也露出打量和審視的樣子,劉夫人則是笑容滿面的過來,悄聲問道,“聽說五奶奶在北平時就認得太子妃娘娘?”

蓉卿笑笑:“是,在北平時有緣得見過幾次。”

劉夫人聞言,笑容越發的殷勤。

說著話,這邊楊氏已經坐著滑竿由丫頭婆子簇擁著進來,一前一後兩頂,蓉卿看不清後面是誰,便和眾人一起蹲身行禮,滑竿在人前落下,楊氏穿著一件芙蓉面柿紅色妝花緞滾一指寬絨邊褙子,下面是一條湖綠色馬面百褶裙,梳著高髻一頂嵌著金剛石的金鳳吐珠步搖微微搖晃,由人扶著走了過來,蓉卿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她,再見時暗暗松了一口氣,雖說依舊有些虛弱的樣子,但氣色卻是不錯。

跟著楊氏下來的,還有一位約莫八九歲穿著寶藍色直綴,個子不高清清瘦瘦的男孩子,相貌清秀與楊氏有幾分相似,蓉卿微微一楞忽然就想到了楊氏唯留的餘脈,楊氏的堂弟,也是如今的蔡國公。

“都免禮。”楊氏笑容輕淺,雍容得體的擺擺手,“今兒來也是為了湊湊熱鬧,各位夫人若是拘禮了,倒顯得我來的不妥當了。”

這裏頭餘夫人和楊氏的關系最近,她笑著道:“您難得出門,我們今兒能在齊五奶奶這裏見著,都是極高興的,不免有些激動了。”掩面而笑,回頭看蓉卿,“都是托了老太君和五奶奶的福了,讓我們也有幸瞻仰太子妃娘娘的風采。”

這裏有老太君,蓉卿自然不用接話,齊老太君笑道:“哪裏是托我們,是我們托了幾位夫人的福,有幸得太子妃娘娘大駕光臨,真正是蓬蓽生輝!”齊老太君和餘夫人一來一去兩句話,氣氛就不似方才那樣嚴謹,楊氏笑著搖頭,回頭朝身邊的男孩招招手,和眾人介紹道,“這是娘家的弟弟。”又對男孩道,“快見過幾位夫人。”

果然是蔡國公楊宗文,蓉卿擡目看了對方一眼,楊宗文有些靦腆,但舉止到也是溫潤有禮落落大方。

“不敢!”餘夫人和單夫人還了楊宗文的禮,餘夫人又轉身一一介紹身後的各家夫人,楊宗文分別行了禮,寒暄了好一陣才收了勢,齊老太君道,“太子妃娘娘,蔡國公爺和幾位夫人,都進屋裏坐吧。”

一眾人簇擁著楊氏和楊宗文往院子裏走,蓉卿扶著齊老太君,視線就落在走在前頭的楊氏身上,難道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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